青蛙或者三明治,不,三文治;
方塊字或者蟹行文;
這堆堆看似貌不合神盡離的概念,如何可以貫串起來,成字、成詞,啊,成書法圖象?
郭孟浩,或者,更多人熟悉的「蛙王」,就是如此跳脫不羈,東闖西碰,弄來這種別出心裁的書法!
當方塊那上下左右何其工整而完整的結構,遇上依拼音而肆意橫行亦蟹行的排列,又可湊合成怎樣全然嶄新的天地?
2011年,蛙王的作品給帶到威尼斯,參與兩年一度的「威尼斯雙年展」(視覺藝術)(Venice
Biennale Exhibition)。這個名為「蛙托邦 洪港浩搞筆鴉」(Frogtopia
Hongkornucopia)的展覽,除了以「招牌」式的「蛙眼」揭示他的激情、創意、任性、即興和反叛外,作品那擁擠的空間更使人透不過氣來;而琳瑯滿目的中英文字樣,亦令人耳目一新──好「符讖」式的書法,亦莊亦諧,穿插於無比濃烈厚重的色彩之間.本已自成風景;想不到如今更演化為,教人目昡舌結的「三文治字體」(Sandwich
Writing)!
「香港的殖民地背景,中西文化交流,已混生出『茶餐廳』、『鴛鴦』,以至『三文治』這些極富本土特色的東西;而港人日常生活用語,一句說話中夾雜多達三成英語,更見怪不怪。我的『三文治字體』,正是因應本土這種氣候而衍生出來的──以中文為主軸,配搭英文或任何外文,作即興與非理性的排列,組成新字新詞。其間『橫軸』、『縱軸』緊扣相連,渾然為一……」
聽過蛙王的解說,不如先覩為快,看看他的「一句書法」吧!
中文「萬古常新」一詞,夾雜以粵語英譯的拼音,竟構築出一幅極具創意的「字畫」(名副其實的「字中有畫」)!而中英文字的書寫方法和位置,原來卻是即興的,並沒有固定格式;可以說,每次書寫就是一次創作!不過,整體「橫軸」、「縱軸」的結構,還是有跡可尋、有法可依。
至於檯曆設計的「一字書法」,更是「三文治字體」的最佳註腳:
「縱軸」以「勇」字那上下字形結構合成,而在純黑的「甬」與「力」的夾縫中,突然插入一個銀甸甸的粵音英譯“jung”,作為「橫軸」;構圖固然完整,形音義更俱全,活像一名兩脇插刀的勇士,義無反顧地昂首邁進!
至於「恕」字,「縱軸」亦以上下字形「如」、「心」兩部分組成,中間同樣插入一個銀色的粵音英譯“syu”作「橫軸」;但,由於寫來筆酣墨飽、豐盈圓潤,整個字看來,儼然一位胸襟廣闊的儒者,正信步閒逛於竹林草木之間……
有人認為「三文治」可貴在夾層的「配料」,不管是「肉」、是「菜」、是「魚」、是「蛋」,均是營養所在;亦有人認為「三文治」可貴在那兩片「麵包」,樸素而充實,中間的配料純粹作為點綴。可是,看過蛙王首創的「三文治字體」,當知這二者,不,三者,實已融為一體,缺一不可。子曰:「文質彬彬,然後君子。」信焉!
是「字」亦是「畫」,是「詩」亦是「情」!百多年殖民統治的薰浸、十多年回歸祖國的刺提,讓古今中外不同文化相互衝擊、磨合,誰想竟可自方塊的隙縫間,蔓展一株很西方的小草,成就如許中西合璧的「三文治書法」!二十一世紀是個掙扎於「創新」與「重認」之間的年代,蛙王可在為我們揭示,這麼一條通往明天的「兼容」大道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