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電影到麻雀: 活在香港的法國人 Vincent SALY Léo Jean

緣訂我城

Vincent,法國人,與香港締緣甚早,正式踏進這座小城則要到2010年。當時他是巴黎的電影學生,每個暑假都會來香港採風。

 

20132015年,他卜居廣州,卻因情迷香江,逢週末便要過關南來。「那時很奇特,當香港人一窩蜂北上消費時,我卻是逆向而下。」Vincent說。他喜歡香港的狹窄街道、霓虹燈,甚至是空氣中有時不那麼好聞的味道。「在香港,每天都有驚喜。」Vincent舉出歷史悠久的上海理髮廳為例,師傅不單剪髮,還會為客人剃鬚。Vincent愛香港這些地道的文化,慨嘆城市的發展,實在不需要抹走昔日的痕跡。

 

Vincent修讀電影,對港產片也是如數家珍。談到西方人常會稱嘆的杜琪峯和吳宇琛,Vincent也為《無間道》和各種槍戰畫面陶醉,直說speechless。然而,Vincent亦喜歡十足道地的王晶作品。輿論可能會認為王晶較「俗」,但Vincent卻指:「沒有王晶,香港的賭博電影不會成功」,對他的電影投以充分肯定。

 

學習粵語

Vincent猶記得第一部看的港產片是《少林足球》,當時他不諳粵語,無法看得懂裡面的「梗」。接受訪問時,他卻幾乎能聽懂我們的所有中文提問,那麼他是如何學會粵語的呢?初到香港時,他住在大角咀的唐樓,無親無故,吃飯多在快餐廳解決,且只能「用手指落order」,正正式式是難以啟齒。殊不料,後來一次遊戲機鋪的偶遇卻為他帶來學習粵語的契機。

 

某日Vincent在機鋪「打悶機」,自個兒玩《灣岸競速》,鄰座有些不懂英語(遑論法語)的香港人卻大喇喇地跟他搭訕,而且全程只講粵語。機鋪關門,他們還約Vincent星期六再聚。就這樣,Vincent結識了在香港的best friends,第一次「浸」在廣東話的大海洋裡。Vincent感覺自己成為了說粵語的一分子,很快便吸收了各種加強語氣、表示驚嘆和對答的詞彙。

 

訪問至此,性情中人的Vincent感嘆,現在這班朋友各有各忙,較難抽空見面,「確實很掛念他們呢!」

 

校園進修

現時Vincent正修讀大學的粵語課程,更加系統地學習他所喜愛的這種語言。中文字對外國人來說難學、難寫,Vincent卻高興地分享他「有一套可以跟隨的邏輯」,例如「尖」是上「小」下「大」,一看即懂;又例如一個「嬲」字,兩「男」一「女」,自然火藥味濃……

 

Vincent大概不會像個講師那樣,很正規地說「尖」和「嬲」是中文「會意字」,卻無礙他繼續推衍:「尖沙咀正好是九龍南端的『尖尖』」,從文字又落實到對香港地方的感知。在大學的粵語教室,Vincent最喜歡逢星期三上的俚語課,像是「畀面」、「打籠通」、「呃鬼食豆腐」等說法,他都覺得趣味無窮,十分「生鬼」。

 

說到「呷醋」時,他還閉起眼睛,用指尖抿抿嘴唇,傳達那種酸溜溜的切身感覺。神情如此投入,比慣說廣東話的我們似更受聲音和所指觸動。Vincent補充:「粵語的語氣就像過山車,起起伏伏之間,能夠表達許多訊息。是親暱,是罵人,從語氣便能判斷了。」他迷上這種聲波的高高低低,不獨眉飛色舞,連比劃的手指也起起落落,像個指揮家。

 

麻雀高手

Vincent會聽、會說粵語,這已令不少他遇見的香港人大感驚奇。但更大的驚喜,是Vincent竟是位打麻雀的高手,港式牌局不在話下,
四川、臺麻、日麻等等,通通在行。知道有些家長很忌諱孩子接觸麻雀,
Vincent的回應是:「麻雀是傳統文化,可以訓練數學能力、思維能力,對學習實際不無助益。」他認識一位即將年屆百歲的老人,行街食飯,生龍活虎,就是靠打麻雀來保持精靈。最重要的,Vincent說是麻雀促成了人際間的友誼:「我初次打麻雀是在法國,另外三位中國玩家歡迎我加入牌局。我們即時便跨越了國界,成為朋友。」「我沒看出麻雀有太多negative
sides,」Vincent以不無誇張的聲調說:「香港人,一定要識打麻雀呢!」

 

Vincent不只喜歡香港的麻雀文化,還計劃撰寫一系列關於麻雀的文章。筆者有幸先瀏覽這些故事頭兩章的初稿,知道其內容是關於Vincent初次打麻雀和不慎「詐糊」的經歷,行文頗富美感,而筆調時或風趣幽默,時或緊張刺激,在在扣人心弦。「我希望能讓讀者體會我的感受,一同哭笑,一同擔心,一同愛,甚至一同圍著麻雀桌,成為好朋友。」Vincent以作者的身份,自剖創作動機。活在香港,Vincent還會繼續蒐集可以入文的題材。躊躇滿志地,他告訴筆者他已加入「香港中文大學學生會麻雀研究學會」,將有機會和其他大學的學生切磋比賽,爭取奪魁。他還有機會用廣東話教其他同學打麻雀,想一想,都覺得不得了!

 

而雜誌出刊前,編輯和Vincent視像通訊。Vincent興奮地說最近第一次糊出了「十三么」,不但亮出照片給編者看,還說要把此事寫進系列文章裡。可以說,種種融入香港的切身體驗,都令Vincent筆下的故事精彩可期。

 

後記

我們提到Vincent在遊戲機中心玩《灣岸競速》,後來發現他為帳戶取的名字是「HKFR」。HK代表香港地區,FR代表法國,簡單四個字母,卻蘊含一份感情,一份連繫。希望我們的「人物」欄目能夠發掘更多居港外國人的故事,讓我們共同譜寫熱愛這座小城的萬種理由。

 

 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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